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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福严佛学院校友会的一封信

点击:2086日期:2017-7-4 10:06:53

给福严佛学院校友会的一封信

 释大航



诸位法师·同学:

大家一切吉祥。首先,请原谅我不得不以此方式向诸位法师传达自己的一些想法,其中原因想必诸位法师也都能略知一二。

约二个多月前,会长会常法师来电邀请我到校友会演讲,并告知因为许多人想知道自己面对生死的经验与心得。既然如此,心想:生死是每个人必然要面临的现实,而其中的烦恼与身心苦是最容易体现修行的现实。


因此将演讲订题为:﹤从四圣谛谈修行的现实﹥。


这本是极单纯的事,却在不久后,有居士告知我,昭慧法师等人得知校友会邀请我演讲,极为不满,于其 Facebook 上大肆批评。得知后,因担心校友会执事者会为难,便主动与会长连繫,此时会长尚不知昭慧法师反弹之事,我告之若有为难之处,我赴不赴会皆可,不需顾虑我。


数日后,会长等人来金刚寺,提到他们曾商议,不应受少数外面压力而轻易终止先前多数人已决议的事,纵然个人有不同思想的信仰,但此次演讲主题单纯,不该因之中停,因此决定续办,然谈话中也提到担心当日会有人搅乱会场。非常敬佩诸位法师秉公而为的做事态度,然当场我便做下不赴会的决定。因为实不忍心,让校友会执事法师因我受种种不堪入耳的辱骂。


这封信除了想说明为何不去校友会演讲的理由外,也想釐清有关于近来的一些争议的原委。近来网路上有诸多对我的批评与攻击,本想事情过一阵子就会好了,许多法师也建议不要做任何回应,以免给好事者做文章的题材。然而事情演变至今,网路流言越来越偏离事实,并进行人身诋毁,也激起更多忿恨与对立。诸如一篇〈戳穿大航法师“为讲《楞严经》而不死”的谎言 〉此文是根据我在厦门闽南佛学院的一场演讲写出来的。当时演讲题目是:<谈如何面对解行分离的修行困境>。主旨是谈生命生死的现实、佛法不离现实的真实意义,以及「解」「行」分离的修行虚谬。然而该文完全刻意扭曲演讲的原意,加以污衊。由于此文流遍网路,便激起曾于现场听讲的法师甚为不满,便写了一篇〈驳《戳穿大航法师“为讲《楞严经》而不死”的谎言》 〉加以反驳。


所谓真理越辩越明,为了捍卫自己的信念,难免愤慨不平,相互批评,这也是情理中事,不须引以爲意。但若沦于非理性攻讦,失去了原初法义辩正的焦点,则不得不要加以釐清,方能回归正题,减少不必要的纷争。这也是写此信的另一用意。 此信不奢求福严校友们的认同,只是因为在网路时代,个人言行都有可能经由网路快速流传开来,所产生的好坏善恶影响都很难再收回来。在此之所以说明自己的心迹,只希望若有人要批判于我,亦能先了解我的真实想法与坚持,方能做出相应的批判,各人也都能以合理、负责任的态度去坚持自己的信念。


我想主要的争议处就在于我与导师大乘思想的立场不同。在谈此争议点之前,或许应先知道我与福严的关系始末。与福严结缘始于在日本与导师弟子厚观法师的结识。留日返台后,本拟暂住慧日讲堂一阵子后,便找个地方静修。然此时正逢福严由女众学院改为男众之际,亟需男众法师,前院长真华长老特意亲自来慧日讲堂邀我到福严授课,见长老如此用心,不敢违逆,便答应先教学一年。后又因学院缺少训导主任,故于翌年受请担任主任之职。该届毕业后,本已决定随真华院长、慧天教务主任两位老法师一齐离开福严。只是那时厚观法师的博士课程尚未完成,此时若学院三长同时走,必使福严师长空虚,难以为继。在此背景下,接受僧团的决议,接下了院长的职务。


在进入福严之前,我教理主学天台,行门则是依念佛,有关导师思想则少有接触。导师思想庞大,对导师思想的了解也是逐年渐渐深入的。关于导师的大乘思想,枝末且不谈,兹简单列出几点大家耳熟能详,且最为争议的几点,方便了解诤论的核心处,以资做正确的评断:

1、关于大乘经。导师在《以佛法研究佛法》中说:「大乘经非释迦佛亲说。」又说:「大乘经中的人物叙述时地因缘是不必把它看为史实的。」

2、关于文殊普贤菩萨真实性。导师于《佛教史地考论》中说:「梵王与帝释也综合了舍利弗与目犍连的德性,融铸成文殊与普贤二大士。」

3、关于淨土思想。导师在《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》中说:「淨土思想的又一来源,是天。佛教所说的天,是继承印度神教,而作进一步的发展」;另在《淨土与禅》则说:「仔细研究起来,阿弥陀佛与太阳是有关系的。印度的婆罗门教,有以太阳为崇拜对象的。佛法虽本无此说,然在大乘普应众机的过程中,太阳崇拜的思想,也就方便的含摄到阿弥陀中。」


导师的这些思想彻底颠覆了我一路已来的大乘信仰,随著我在福严所担当的角色与授课,越来越了解导师的思想,内心的矛盾衝突便也越来越加剧了。我实在无法在带领学院进行例行的佛三时,却又接受阿弥陀佛是太阳神的思想;也无法在学院的大殿中面对文殊、普贤菩萨时,却要认为两位菩萨非真实存在;也无法在告诫学生勿毁谤大乘经的同时,自己却认为大乘经非佛说。


尤其是担任院长时,更是常陷于内心的矛盾,在导师所创的学院担任一院之长,既要忠实于自己的信念,却又要不让学生落入思想衝突。因此,那时已下决心,院长卸任后必定要离开福严。这就是为什麽之后虽被僧团选为慧日讲堂住持,也予以坚辞。乃至导师过世时,僧团提前开会要我担任慧日住持,我亦坚拒。其中缘由不外是不让自己再度陷入职责与信念的矛盾衝突中。


导师未曾说「大乘非佛说」这句话,但导师却否定大乘经是佛亲说的真实性,问题就在此,若不承认大乘经的真实性,大乘不共法应筑基在哪个基础上?只能从《阿含经》去推论?然而排除了大乘经,在所谓的「根本佛教」《阿含经》裡,根本无法找到极乐淨土信仰、琉璃淨土信仰、法华信仰、华严信仰---乃至文殊、普贤、地藏、观音等信仰的根据。这些信仰都是建立在大乘经佛说的神圣性的基石上,一旦它的真实性被质疑了,我们过去的信仰传承也必然动摇,汉传佛教的立足点不复稳固,这样的思想颠覆是何其大啊!影响所及,动摇了多少人的大乘信心。这其实也是许多人受此思想影响后,捨大乘而转修学南传佛教的原因之一。这不是杞人忧天,或是假设性问题,这是不断发生在周遭的事实。前些日,在马来西亚弘法时,便有人于问答中提到,他原本念佛,因有人向他说没有阿弥陀佛,因此他改修其他法门,如今他又转回来念佛,只是已经无法像以往那样摄心专注了,问该如何是好?另有一位在寺院负责法务的居士私下提到,他们要办一场诵经持咒的共修法会(像似大悲法会),却被质疑:「又不是真实经典,为什麽要诵?」对方提出许多理由,他不会回答,不知如何是好?类似的情形,相信许多接触基层信仰的法师们也多曾遇到过吧!


我曾为福严院长的这个身份,常被问到:「你曾为福严院长,为什与导师思想不一致,还一直鼓励人家求生淨土?西方淨土不是不存在吗?」而相反的,也经常被修持淨土法门的人问道:「为什麽导师会否定阿弥陀佛?导师不是肯定龙树菩萨吗?可是龙树菩萨明明肯定阿弥陀佛啊!难道古往今来多少祖师大德往生都是假的?」这样的问题都只允许我选择一边,因为阿弥陀佛存不存在的问题,只能回答存在或不存在,没有模稜两可的空间。选择「存在」,则否定了导师;选择「不存在」,则否定了自己信仰的根基。这不是单纯的学术问题,学术立场的不同选择,比较不会影响到自己的安身立命。这是信仰与实践的问题,相信弥陀存在,便能一心修持此法门;若连弥陀的存在都质疑,那麽要如何做到「至心信乐」、「一心不乱」?若是如此,恐怕无论怎麽努力修持也是枉然吧。


或许有人会说:「你大航并没有全面了解导师的思想。」我绝不敢夸言对导师的思想有全面的掌握。然而有没有全面了解导师的思想,并不影响基本的判断。正如前面所说,导师认为淨土思想源自印度神教,这是彻底否定求生淨土的价值与意义,这并不需去了解导师的其他思想,就能判断的吧!


导师的思想已是佛教学术界的主流思想,越在学术界或在佛学院高级学习层裡,否定大乘经是佛亲说,质疑其神圣性的人就越多。今日不是我刻意要去否定导师思想,而是要守护被导师否定的原初大乘信仰。我只是一个才疏慧浅念佛求生淨土的行人,岂敢一人去挑战导师的权威,之所以能无畏惧的站出来说出自己的想法,因为我自信是依著我所信受的大乘经而说的;我对「大乘经是佛亲说」的坚持,也是秉著龙树、无著、世亲、马鸣---、蕅益、莲池、憨山、虚云、太虚、印光、弘一、慈航等等大德们同样的信仰。


因此,恕我实在无法为了认同导师一人思想而放弃自己一生追求的信仰,如果因这个信念的坚持而被批评是「欺师灭祖」、「伪弟子」、「伪学生」,我皆能坦然接受,不会有任何怨言。 对于信仰导师思想者而言,我对导师思想的不认同,必定会让您不悦;但对与我持同样信仰的人而言,面对导师否定淨土等大乘思想,也是一样会感到痛心。因此,不求大家的认同,只求能以「同理心」了解我不得不

为的心情。


我深知,若我的思想违背了大乘正义,坏人菩提心,断人善根,其罪过是何等的大;反之亦然。因此,在写这封信时,数度于佛前祈求加持,我是薄地凡夫,福慧俱浅,虽秉著对大乘佛法的一点信心,却不能随应一切根机,皆令欢喜入佛知见,祈请诸佛菩萨龙天护法慈悲摄受,愍我愚诚,减我过失,增我功德,普利有缘,同归大乘。 在福严教学有九年之久,此缘分不可谓不深。今见许多同学已经弘化一方,为佛法住持世间而尽力,这是最令人欢喜的事。如今,不管彼此是否有不同的信仰,在此由衷的祝愿所有人


身心吉祥 福慧增上

菩提不退 共成佛道

大航合十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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